手握灵珠常奋笔,心开天籁不吹箫

【尊礼】杯酒车薪【下】

❤完结!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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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
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能有多深呢?佐佐香叶忍不住问自己。

她认为她和那个旧情难忘的前男友算是纠葛颇深,男友初期创业都是自己陪在身边,放下了自己的朋友圈子和事业,用自己的青春去支持他,可惜共患难不能同富贵,他们最终分手。

佐佐香叶虽然心里难过,但是却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。

世界上并没有谁失去谁就一定不行的。

她分手了,便自顾自的振作起来,打扮得光鲜亮丽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,坐在角落里黯然伤神之后再来认真经营自己的生活。

她升职加薪,去social,去运动,学习烹饪和茶艺……自己也过得很好。

谁说她没有那个人就会怎样呢?

可是她现在知道,有些人,就是不能没有谁的,这或许已经不是爱情了。

爱情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捉摸不定,这种非谁不可的念头更像是一种使命,这辈子必须和谁在一起的使命感。

“你真是霸道。”佐佐香叶说。

“呵,”周防低低笑出声,“你以为宗像不霸道?他比我更霸道。”

“是,所以你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。”佐佐香叶说。

周防摇摇头:“或许你说得对,但就算是互相折磨,我也在所不惜。”

佐佐香叶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,人有千面,爱有千面,谁也没资格去置喙他人的感情。

“你们以前也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了,沦落至此也是奇妙。”佐佐香叶感叹道。

“人总是善变的,就算你想站在原地,总有另外一些东西推着你变成另外一个人。你以前能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么?”周防淡淡的说。

“的确。不过,我来这儿是因为我有了更好的生活,而你觉得,你在这儿比以前更快活么?”佐佐香叶问。

周防笑了起来:“这话真是有意思……你确定你来这儿是你想要的生活?来这儿的人大多在生活中都是寂寞得不行的人,看起来有着不错的交际圈,事实上却连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,没有信任的朋友,也不相信爱情。可我在这而却是真的快活。”

佐佐香叶愣愣地听着周防的话,想要反驳,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。

她现在似乎的确过得很好,过着精致的都市成功白领女性的生活,她在这儿开一瓶酒的价格,抵得了她当初小半年的生活费。

可她骨子里却并不是一个这么有上进心的人。她很累。

“你可以不逼自己的。”周防说。

佐佐香叶离开了。按照她和周防的约定,她点了一瓶价格昂贵的酒。

“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了。”佐佐香叶对周防说。

“欢迎下次再来。”周防懒洋洋的说,顺手帮她拉开车门。

 

今天不是节假日,“梦呓”里客人也不多。

宗像站在门口点了一支烟。

“借个火。”一头火红的头发凑到眼前。

“你自己没带打火机?”宗像有些嫌弃的退开几步。

“前几天在店里抽烟被老板逮着了,打火机没收了。”周防说。

两人站在夜风中,嘴里的烟明明灭灭。

一支烟的时间过去了,周防才淡淡开口:“咱们回去吧。”

宗像冷笑:“回去?回去哪儿?”

周防没说话。

“已经半年了,你该走了。”宗像将烟掐灭,扔下话便走了。

 

4

佐佐香叶没想到自己还能在遇见她曾经被深深惊艳又迅速破灭的“牛郎”,而且是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。

前不久她从公司辞职了,用这些年攒的钱,和别人合伙开了一间民宿。

经营状况还不错,重点是她觉得开心,可以认识很多有意思的人。

她的合伙人在一些投资上出现纠纷,经人介绍找了一个业界很有名的律师,她开车去事务所接她的合伙人,却意外遇见了一位名叫“宗像礼司”的律师。

而这位西装革履的律师,正是几个月前她在“梦呓”点过的那位“宗像先生”。

她不知如何是好,倒是宗像礼司先开口了:“这么巧。”

“是啊……”佐佐香叶木讷的开口,没等友人开口询问,便已迅速的携友离去了。

坐上车,佐佐香叶回过神来。为什么惊慌失措的是自己呢?昔日做牛郎时遇见的客人在之后的工作场合上相遇了,不应该是宗像礼司羞愧么?

可是他丝毫没有露怯,他甚至更像一个上位者。

佐佐香叶想起周防曾经对她说过话,去牛郎店排遣寂寞的人,有时反而比那些牛郎更加落魄。

她们自己以为是上帝,可实际上那些牛郎或许心里也正在俯视着同情你。

佐佐香叶自嘲的笑了笑,专心开车,不再去想那些事情。

事实证明,人总是反复无常的,上次去“梦呓”的时候,佐佐香叶已经对周防说过,她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,可今天她还是来了——

她前男友今天来找她复合了,可在法律上,他还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。

佐佐香叶几乎没有考虑就拒绝了他,这是她的底线,她不会让自己去介入别人的家庭,可心痛吗?

痛的。

痛也要放手。佐佐香叶对自己说,她忍不住想起Charles的温柔劝慰,于是她半夜开车去了“梦呓”。

这次她又找了Charles,在这个体贴又绅士的牛郎的陪伴下,她平静的度过了这难过的一夜。

回去的路上,佐佐香叶想:若是周防面临她如今的选择,估计是要无视一切法律道德,跟宗像礼司在一起的,他说过,就算是互相折磨,也不放手。

宗像礼司会和他和好么?佐佐香叶忍不住想。

 

5

如果周防告诉佐佐香叶他的全名,佐佐香叶估计是知道这个人的。

他是一个低调的富豪,白手起家,如今身价不知何许,房地产业、博彩业、金融业……钱几乎是像瓢泼大雨一样落入了这个男人的金库。

可是只要了解一些内幕,就会知道,这个叫周防尊的男人呢,并不是白手起家的,他是黑道发家的。

鸡汤传记会写,他是从一个小职员开始,怎样如有神助一样的抓住机遇,获得巨额利润。

网上的论坛上却是完全另一种说法。

这个周防尊,在道上有个称号,King。

King,是扑克牌里的那个“King”,不仅地位卓然,而且他有两面。截然不同的两面。

实际上他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伪装了,可是他仍然需要把那个双目赤红,宛如修罗的一面藏在一个普通小职员的外表下,他不畏枪林弹雨,也不怕生死抉择,他最怕的,是自己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被宗像礼司看见。

 周防尊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一个人了,无父无母,孑然一身,大概是念高中的时候,他身边忽然开始聚集一些人,这些人同他一样,身如浮萍,无所事事,学业荒废,厌世冷漠,同时,也崇敬力量。

他有了一点自己的势力,后来又成为了别人的势力,然后吞并这些势力,成为更大的势力。

循回往复,他便成了King。

他原本不想这样的,他想和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告别,做一个普通的学生,然后升学、毕业、工作、成家,他不会有孩子,但是可以养只狗,和宗像礼司一起。

宗像礼司家境很好,成绩优异,每天都会收到几封情书。

可宗像礼司喜欢他,虽然他不说,可周防尊就是知道。

可是他最后还是成了King。

还是因为宗像礼司。

宗像礼司家境原本是很不错,但是后来因为父亲接二连三投资失败,后来又有高利贷缠身,和睦富庶的家庭旦夕之间倾覆。

催债的人每日上门骚扰,若是还上一点,泼点油漆也就作罢,若是没还上,便是在家一顿砸抢,搞得左邻右舍也是鸡犬不宁。

最后母亲离婚,回了娘家,父亲酗酒,东躲西藏。

这些宗像礼司都没告诉过他,直到宗像礼司因为被催债的人打断了腿,不得不休学疗养,周防尊才知道,他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。

这么巧,周防尊认识那个放高利贷的。

十八岁的周防尊失眠了一整夜,他知道,混黑道,若只是集结一帮小混混做点偷鸡摸狗的事,还有退路,若是跟钱扯上关系,成为那资金链条上的一环,就难以全身而退了。

辗转反侧,思虑良久。周防尊还是舍不得宗像礼司吃苦。而那些煎熬和苦楚,以后就又他自己承担吧。

那个时候周防尊还不知道,他辛辛苦苦隐瞒着宗像礼司的事实,只不过打上麻药是把伤口用厚厚的纱布捂着,一旦见光,腐烂的疮口和剧烈的疼痛,这些年他所承受的,宗像礼司又何尝不也在承受。

 

十八岁的周防尊还是不懂人心的,所以他设计了那个放高利贷的,玩了一手黑吃黑。

于是宗像礼司终于得以解脱,那个时候他已心身俱疲,来不及想前因后果,只知道在某一天之后,忽然就清净了,再也没有人在他放学路上威胁他,也没有如附骨之疽一样逼着父亲还钱。

他顺利的考上了名校,毕业之后成了律师,和周防尊在一起,养了一只狗。

宗像礼司是聪明的,他察觉到了周防尊的不正常,他发现了维生素瓶子里的药品是安眠药,他发现了周防尊深夜趁他熟睡出门,直到天亮才会回家。

周防尊以为自己隐瞒地很好,可是宗像礼司是一个律师,细心又谨慎,他发现了端倪,却不知道原因为何。

 

可周防尊也在成长,他越来越小心,每天按时上班,按时回家,也从未在深夜里披衣起身,这令宗像礼司失去了线索。

这么些年他们就像猫和耗子一样,权衡着、转圜着度过了。

他们都觉得痛苦,却都不舍得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,他们都知道,真相大白的那一刻,梦会醒。

可宗像礼司何等聪慧,事实的真相其实早已在他心中渐渐成形。

后来宗像律师跟进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刑事案件,一个毛手毛脚的实习警察不小心将某种试剂喷了他一声,小警察忙不迭的同宗像律师道歉,又步履匆匆的走进犯罪现场。

宗像礼司不能进去查勘,只观察了片刻就离开了。

回到家已是深夜,然而宗像礼司刚准备开灯就愣在了原地。

漆黑的房子里,他身上的衣服上沾染了大片蓝色荧光,映照在玄关前的镜子里,如同惊雷一般将他劈得体无完肤。

他知道,梦该醒了,却也有种噩梦初醒时的解脱感。

周防尊回来的时候家里没开灯,他以为宗像礼司还没回来,他打开灯,转过玄关,便看见宗像礼司裸着上身坐在沙发角落,一件衬衫扔在了茶几边上。

“把衣服穿上,小心着凉。”周防尊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锈死了,发出声音十分艰难。

宗像礼司抬头看他:“我不要,都是血①。”

【①鲁米诺试剂喷在血红素上,会与活性氧产生氧化反应,发出蓝紫色荧光,即鲁米诺效应,刑侦学上常用此法鉴定血液,就算血液被擦拭干净,但只要有细微存量,都能检测出来,十分有效。但是发光时间只有半分钟。】

周防尊沉默了片刻,问:“你害怕吗?”

宗像礼司摇摇头: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。”

周防尊笑了:“我从来没这么庆幸过你的高智商,还不至于让我……百口莫辩。”

宗像礼司说:“可是我也不能心安理得。”

周防尊无奈苦笑:“我又何曾心安理得。”

话说出口,周防尊便后悔了,宗像礼司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又褪去了几分血色。

“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阵子吧。”宗像礼司说。

“好。”周防尊同意了。

宗像礼司搬了出去,辞了职,经人介绍去“梦呓”做了牛郎,实际上他在“梦呓”做的事情跟他当初做律师时做的事情,并无太大出入,甚至有客户专门开酒找他咨询法律问题。

后来周防尊也来了“梦呓”做牛郎。

 

6

佐佐香叶听到的版本跟真实版本相差不多,只是去掉了一些更加血腥黑暗的部分,她只知道周防尊曾经做过不少作奸犯科的事情。

他们两个人一个不说,一个不问,痛苦的纠缠了这么些年,在真相见光的时候还是分开了。

后来佐佐香叶再看到周防的消息,是在新闻里。

新闻里那个被告,叫做周防尊,有着一头红发,虽然打了马赛克,佐佐香叶还是认出他来了。

原来周防,竟然就是这个身上谜团无数的富豪。

本应该很惊讶的,可是佐佐香叶却觉得这样的事实多么理所当然,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啊。

他被起诉了,好几条罪名加身。

过了一段时间,又看到新闻,说是周防尊胜诉,当庭释放了。

佐佐香叶有些惊讶,特的去网上搜了一下,论坛上关于“King”的帖子又更新了,有知情者透露,King为了从黑道的利益链条中脱身,不惜自露马脚,借此欲与其同归于尽,最后却请了个厉害的律师力挽狂澜,最后竟是全须全尾,毫发无伤,全身而退,不可谓不幸运。

盯着屏幕上的文字看了半晌,佐佐香叶将笔记本电脑合上了。

 

 

 

fin.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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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,终于写完了~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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